赫连哈尔巴拉的心又抖了起来,不祥的预兆再次笼罩了整个心灵。
近来,赫连哈尔巴拉总是心神不定坐卧不安噩梦连连。
赫连哈尔巴拉觉得,与冒顿的争斗,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关键时刻。
冒顿或者自己,必须有一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。
好在头曼单于还是让冒顿回龙城一趟。
如果冒顿真的回来,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活着走出龙城了。
挛鞮希都日古觉得在龙城待的腻了,正想出龙城去兜兜风。听到头曼单于让他去森林走一圈,立即大喜。
挛鞮希都日古自认为自己与冒顿交情不错,曾经陪着冒顿在冒顿的领地里转悠过,冒顿应该感谢他才对。
再说,头曼单于交代的任务也很好完成。
不就是让冒顿回龙城嘛,我尽管通知冒顿,回来不回来是冒顿的事,与我无关。
挛鞮希都日古正要说什么,只听头曼单于又说:
“我老了,真的有些不中用了。难得冒顿能站在国家的高度看问题,这是好事。他有多大本事,就让他挥去吧。”
赫连哈尔巴拉的心再次收紧了。
听头曼单于话中之意,明显有传位给冒顿的意思。
这个老家伙,真让人琢磨不透。
自己绞尽脑汁,刚刚让他顺着自己的思路行事,这老家伙说变就又变了。
赫连哈尔巴拉又想到,假如冒顿坚持不回龙城又该咋办呢?
赫连哈尔巴拉皱眉苦思,目光便落在了坐在她身旁的赫连安其尔身上,一个计谋立即在她的心中产生了。
赫连哈尔巴拉微微一笑,对挛鞮希都日古说:
“将安其尔也带上吧。整个冬天,安其尔都没和冒顿见面,顺便让她去看看冒顿。”
赫连安其尔望了贺木额日斯一眼,不高兴地努起了嘴。
头曼单于立即支持说:
“也好,顺便也让安其尔劝劝冒顿,告诉他,龙城才是他的家,让他常回家看看,我想他。”
挛鞮希都日古去做出行的准备了。
赫连哈尔巴拉同赫连安其尔来到冒顿的卧房,掩紧了房门,将一把锋利的小刀递到赫连安其尔手里,压低声音对赫连安其尔说:
“如果冒顿和你们一起回龙城,中途必在他的万户长营地住宿,你就趁他不备杀了他。
“假如冒顿拒绝和你们一起回来,那你也暂时别回来了,等待机会将冒顿杀了。”
赫连安其尔听到让她刺杀冒顿,大惊,手一抖,短刀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。
赫连哈尔巴拉立即大怒,呵斥道:
“没用的东西。冒顿若是知道了你和贺木额日斯的事,你还能活吗?”
赫连安其尔不情愿地弯腰拿起地上的短刀,藏入怀中。
赫连哈尔巴拉长长舒了一口气。
连日来,赫连哈尔巴拉已经现,如果不将龙城卫队握在手中,她就是一只待宰的绵羊。
不定哪一天,冒顿带着他的兵士杀进龙城,自己还能活命吗?
独孤敖嘎无论如何不会成为自己的心腹。
赫连哈尔巴拉已经知道,贺木额日斯这人不堪重用。
可自己身边实在没有人可以替代贺木额日斯。
总算让独孤敖嘎触怒了头曼,就差头曼的一句话,贺木额日斯便可取代独孤敖嘎,自己的目的便可以实现了,没曾想老家伙的想法又变了回去。
赫连哈尔巴拉仔细想过,所有的纠结,都因为冒顿而存在,如果锄掉了冒顿,一切的一切都自然消解了。
赫连哈尔巴拉也明白,无论赫连安其尔能否杀得掉冒顿,只要她有了行动,都很难再回到龙城了。
尽管自己舍不得亲同已出的赫连安其尔,也实在想不出更周全的法子了。
赫连哈尔巴拉突然抱住赫连安其尔,心中翻江倒海,用手在赫连安其尔的后背轻轻拍了几下。
挛鞮希都日古爱排场,尽管龙城内仅剩下四名卫士,他还是带了两人与他一起出行。
赫连哈尔巴拉将他们送出龙城,看到侄女可怜巴巴的样子,眼泪不由得涌了出来。
按照时间推算,独孤敖嘎早该回来了,可仍然没有老将军的任何音信,冒顿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兆。
难道老将军出事了?
即使老将军不来,万俟腾和也该来了呀。
难道他们直接回龙城卫队了?
冒顿反复思量,还是觉得不大可能。
放在山顶的了望哨回来禀报,说有一个人骑着一匹度特别快的红马来过营地附近,踟躇了一阵,又离去了。
难道还是贺木额日斯骑着自己的闪电宝马来了吗?他还是来行刺我的吗?
冒顿越想越糊涂。
呼延吉乐也猜不透其中的玄机。
但有一点可以肯定,独孤敖嘎肯定出了什么事。
呼延吉乐建议,让弟兄们以及龙城卫队的人都到这里集中吧,以防万一。
冒顿则觉得还不是时候。
龙城空虚,即使自己要取龙城,独自一人也完全可以做到,没必要兴师动众。
冒顿清楚,龙城卫队不属于自己统领。
在没有得到独孤敖嘎的确切消息前,还是让龙城卫队独自练兵的好。
呼延吉乐则认为不然。
呼延吉乐担心,如果头曼单于将龙城卫队调回龙城,事情就麻烦了。
冒顿摇头否定。
在龙城卫队进入森林的时候,冒顿已经做了安排,将龙城卫队安置在了自己四色马队的中央。
龙城卫队的一举一动,都在冒顿的掌控之中。
冒顿觉得,还是在得到独孤敖嘎的确切消息以后再说吧。
冒顿继续练他的兵士。
这些兵士基本可以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鸣镝上,没有人因为没射中冒顿要求的目标而受到惩罚。
冒顿的心中仍然牵挂着那个骑快马的人,让人防不甚防。
冒顿也曾经想过,干脆冲进龙城,拔掉那颗毒瘤算了。
但如果那样,他也无法与父亲共处下去了。
冒顿没认识几个万户长,他担心,一旦自己强行进入龙城,会引起民不归心,一旦引起内乱,那可就麻烦了,绝非自己想要的结果。
然而,冒顿越来越感觉到,他强行进入龙城的那一天,已经越来越近,在春天来临之前,必须有个结果,要不然,匈奴真的完了。
正在冒顿彷徨之际,挛鞮莫日根来了。
冒顿立即大喜,觉得自己有了主心骨。
挛鞮莫日根为边堡县送去马匹以后,将千户长的事务委托给了一名百户长,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。
通过两次交谈,挛鞮莫日根已认定,冒顿是成就大事之人,自己必须全力协助冒顿,成就大业。
通过两次交心,冒顿早将挛鞮莫日根视为无话不谈的知己了。
与挛鞮莫日根交谈,冒顿总有巨大收获。
只有与挛鞮莫日根在一起,冒顿的眉心才能舒展,心情才能得到欢娱。
冒顿将挛鞮莫日根迎入穹庐,欢欣鼓舞,也不待挛鞮莫日根喝下一碗茶驱掉满身寒气,便将连日来生的事情一股脑兜了上来,让挛鞮莫日根帮助斟酌。
挛鞮莫日根思量了一阵,说:
“凭着头曼单于与独孤敖嘎将军多年的交情,独孤敖嘎将军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。当务之急是尽快将龙城卫队握在手里,以防万一。
“独孤敖嘎将军能以匈奴的大局为重,这对我们绝对是好事。
“至于龙城那里,不就一个女人在玩花样嘛,怕她怎的?
“吉乐说的对,我们应该立即让四色马队来与我们会合,为进入龙城作准备。
“当务之急,还是赶快先让龙城卫队与我们会合,不给赫连哈尔巴拉留出调龙城卫队回龙城的时间。”
冒顿觉得挛鞮莫日根的话非常有道理,立即派出兵士去通知各色马队,来自己的临时营地会合。
呼延吉乐思索着说:“召唤龙城卫队,还是我亲自去吧。龙城卫队不归我们统领,还是不要引起义渠代青的误会为好。”
冒顿一想也对,便让挛鞮傲云随呼延吉乐同去。
冒顿让挛鞮莫日根着手准备进入龙城以后的一切事宜。
各队人马还没有来到,冒顿便得到哨兵报告,说正有四人四骑朝这里来了。
冒顿眉头一皱,顿时想到,肯定又是龙城派人来了。
看来,不将自己招回龙城,他们是不甘心的。
冒顿看了一眼挛鞮莫日根,挛鞮莫日根坚定地说道:“静观其变,看他们又出什么招数。”
冒顿让兵士呈月牙型列队,继续操练。
很快,来人便来到了练兵场,挛鞮希都日古扯开嗓子,牛皮烘烘地喊道:“冒顿侄儿,我来了。”
冒顿没有想到会是挛鞮希都日古和赫连安其尔,心里想到,他们来干什么?又要使什么阴谋诡计?难道是想让赫连安其尔接近我,趁我不备对我下手?
冒顿的脸上立即露出不屑的神色来。
待看到赫连安其尔骑着的那匹闪电宝马,怒火腾地涌上冒顿心头,怒目而视。
挛鞮希都日古看到冒顿并没有理他,觉得有些没趣,催马来到冒顿身前。
冒顿每次看到挛鞮希都日古,心里总会涌起莫名其妙的厌恶,特别不想与他答话。
挛鞮希都日古看到冒顿既没有迎接他也没有搭理他,讨了个没趣,好生尴尬。
挛鞮希都日古正要下马与冒顿继续寒暄,却见冒顿走上前来,一把将赫连安其尔拉下马背,喝问:
“前两日谁骑过这匹马?”
赫连安其尔像小鸡似的被冒顿拎下马背,早已吓得浑身颤抖,结巴着说:“是姑姑让贺木额日斯骑着它去追赶独孤敖嘎了。”
冒顿看着眼前的宝马,怒火中烧。